竹之菖蒲

應該不會是經常出現的地方。或是當我記得的時候就會放點東西?

 

[FF15/諾普]《Who killed Chocobo》03

《Who killed Chocobo》


03.



Prompto留下的記憶卡有二十六張。


當中三張是Lunafreya的照片、演說錄音和稀有的錄像,不同時期也有,有些十分清晰,有些因為晶片受損而致模糊,全都十分珍貴。


Iris告訴Noctis,這些東西,不少是從Prompto小時候開始收集的,因為有些記憶卡在他們念高中時已停產。


此外有五張是Regis陛下公開演講的錄像,記憶卡比較新型,相信是近年才弄到的資料,Noctis隱隱明白,這是Prompto為他搜集回來的。


剩下的十八張,全是照片,單人照、雙人照、風景照、還有陸行鳥的照片,從高中到永夜時期,多不勝數,而Noctis的照片是最多的。


在Prompto的鏡頭下,Noctis的表情十分豐富,跟平日沒精打彩的王子殿下判若兩人,照片裡的他常常在笑,天真的、嘲諷的、得意洋洋的、狼狽的、帥氣的,饒是Noctis本人也不曉得自己這麼會笑。


其他人在照片裡也是笑著的多,哪怕背景是沉重的黑夜--那些偷拍照除外--好像在Prompto眼中,所有人也是快樂的。


「……他就像用這些照片跟六神禱告。」Iris眼眶微紅,似是婉惜又似是懷念地看著螢幕上的照片。


「禱告?」Noctis不解。


Iris略帶悲傷地仰頭望他。


「Prompto總是在祈求大家的幸福哦,尤其是你的,Noct應該最清楚。」



+++



『哈哈哈哈--不行不行,Noct,六神會生氣的,那樣可不行!』


在某次莫名其妙的閒聊裡,Noctis祈願世界沒有討厭的蔬菜,他認為六神創世時,遺漏了這些綠色的小怪獸在星球上是不負責任,如此任性又無理的發言,讓Prompto笑得抖身震顫,從沙發掉了下去。


『我是認真的。』


『那就更加不行,就算是王子大人也會遭到天譴!』


『狂熱信徒似的發言是怎麼回事?』


他晃了晃頭:『嘻,我是個擁有信仰的少年!』


這下輪到Noctis笑了:『少來,完全不能想像,你的人生只要有照相機和遊戲就夠了吧。』


『我說啊!』Prompto拍打他的王子:『在你眼中,我到底是怎樣樣子啊哈!?』


什麼樣子?


Noctis揚起笑容,捧著Prompto的臉,用最溫柔的聲音一一細數。


『你啊,跟隨處可見的少年沒兩樣,天真浮躁,沉迷愛好,喜歡吃快餐,對女生煮的食物抱有莫名其妙的憧憬。』


『有時會像小女生一樣,常常讚美認為美好的東西,輕易便一堆堆肉麻的話,害怕蟲子和看起來很陰森的地方,又愛胡思亂想,而且無聊和肚餓時也會抱怨。』


『很普通的人。』


不知哪一句戳中了罩門,Prompto如他所願地臉紅了,有些害羞,又有些歡喜,連Noctis低頭親他也沒有逃開。


所以Noctis沒有往下說。


沒有說,他知道Prompto沒有表面那麼樂觀傻氣,即使很愛笑,別人出糗時笑得特別響亮,但其實很安靜,不說話時會抿著唇,微皺眉頭,似有萬千愁緒。


沒有說,他知道他總是在心裡否定自己,缺乏自信和自愛。


更沒有說,他眼中的他是那麼勇敢和堅毅,雖然時間長了些,但最終還是離開人群,走到孤獨的王子面前。


軟弱又強大的勇者,照亮了王子的人生。


唯一讓人詬病,是Prompto時常偽裝自己,把真心放在無人可觸及的深處。


Noctis最恨這一點,同時又憐愛得不得了。


如果可以,他多麼希望自己能給Prompto創造一個不用偽裝的國度。



+++



當年偉大的夢想,如今成了支離破碎的奢想,再也無法實現,他僅僅為Prompto築起過虛妄的歸處,牽手,擁抱,親吻,甜美愉快,卻短暫得像一場遊樂園的約會。


年輕懵懂是最好的理由,青春是衝動最好的辯解,從開始彼此已明白事不由己的道理,何況Noctis心底有另一個人,所以他們的一切僅限當時。


一旦時限過了,無論王子心中有多眷戀,亦不再觸碰到Prompto的心,儘管仍然笑著,仍然親近他,但已經完全是兩回事了,果斷乾脆得近乎無情。


年少的Noctis曾為此傷心過。


後來才慢慢明白,其實Prompto比他更加清醒。


從越界的一刻Prompto已看清圍繞他倆的一切,他做好了準備,所以在俐落地放手後,仍然待在Noctis的身邊,即使被Noctis抱在懷中也不動搖,唯一承認的只有友誼,只有忠誠,隻字不提別的感情。


假如他們是普通人,這樣做大既會被視為玩弄感情之類,但Noctis是王子,他一切的行為,成為了對王族來說最好的結果。


Prompto做得很好,一切也處理得很好,沒有給任何人麻煩。


不過Noctis寧可當時兩人把所有事情都弄砸了。


那麼此時,他要不永遠不知道Prompto沒有在光明的世界存活,要不能夠名正言順地逼使Cidney交還他。


哪怕是冰冷的屍體,Noctis亦想在這個自己救回來的世界擁抱他。


很難受,很難受,很難受。


在冷靜的表象崩潰前,他呼喚Umbra。



+++



誰為他做壽衣?

是我,回憶說。

我用往事為他編織壽衣。



+++



「如果我不幸死在這裡,請把我葬在陸行鳥哨站!可愛的陸行鳥能治癒我的靈魂!」


地洞迴盪著Prompto悲切的願望,正在準備晚餐的Ignis瞄了帳篷一眼,Noctis就在裡面。


累癱的王子大人沒有像軍師擔憂的那般發飆,僅是沒好氣地白了Prompto一眼,沒有發表任何評論。


這是他們進入封印之門的第四日,跑斷腿才找到能安心露營的地方,往下還有數十層,面對沒完沒了的使駭,Prompto需要發洩,他不能剝削這一點,不然這傢伙會把悶氣發洩在他身上。


只有Gladiolus一如往常地開口訓斥:「有功夫說傻話,不如來訓練!」


「才不要!我要休息!我要吃飯!啊啊~好想吃肉!」


「今日的晚餐是酥脆炸雞排。」


「萬歲!」聽到Ignis的菜名,Prompto頓時雙眼發亮,鑽到帳篷裡對Noctis笑得沒心沒肺:「接下祖鳥的任務真是太高明的決定了,Noct!」


Noctis撇嘴:「是誰埋怨個沒完?現在倒說我高明了。」


「是誰呢?到底是誰呢?」


仰視裝傻的Prompto,Noctis連眼裡也泛著笑意,他想抱抱他,親吻他,但時間地點都不對,所以只能抬手捏對方的臉蛋,聽Prompto哇哇大叫,如王子所料,生氣的王之劍報復般掐他頸子。


帳篷裡的動靜,外面聽得一清二楚,歡快的嬉笑打鬧,如同燈光照亮古老陰森的迷宮,一切是那麼輕鬆平常,令Gladiolus覺得奢侈。


沒有打擾Noctis,Gladiolus選擇給Ignis打下手,家事萬能的軍帥大人正低頭調理肉塊,所有情緒也掩飾在冷靜自若的假面後,不過與他共事多年,Gladiolus自然看穿他現在不怎樣好受。


他想安慰他,裡面的兩人沒有問題的,然而腦裡想到的那些安慰話語,全都蒼白無力。


「Iggy──」Prompto探出頭來,還有一撮黑髮,Noctis打架輸了,正接受十字鎖喉的懲罰:「還沒好嗎?我肚子很餓了。」


示意Gladiolus遞盤子,Ignis回頭微笑:「時間剛好。」


歡呼一聲,Prompto很乾脆地扔掉王子,跑到料理枱旁幫忙,他甚至擠開Gladiolus,只為挑到看上去最美味的肉。


Noctis揉著腦袋走出帳篷,沒精打彩地晃到Gladiolus旁邊:「出去後,我要到賈迪納睡個夠。」


笑哼:「真沒用。」


「兩個房間。」


Gladiolus微愕,這顯然別有深意,他不得不對王子作出警告:「沒有人會同意。」


他指的不只是浪費錢租借兩個房間。


Noctis沒有張聲爭取,僅是用陰霾的目光輕淡地掃過Gladiolus,彷彿在說你的意見不重要。


Gladiolus打了個激靈。


「Noct,Gladio,快來拿盤子!」


歛起所有陰沈的思緒,Noctis擺著一張睡眠不足的臭臉坐到地上,朝Prompto張手,示意對方把他的晚餐拿來,不過Prompto沒有管他,反而給Gladiolus遞上晚餐。


頂著Noctis不忿的目光,Gladiolus不知該氣該笑。


「怎麼了?」Ignis低聲問。


Gladiolus聳肩,即使Noctis想胡來,Prompto不配合也是白搭,沒有必須讓Ignis更心煩。


吃過晚飯,Noctis把收拾的工作仍給他的護衛們,無視Prompto的抗議,硬是拉上對方回到帳蓬。


「Noct,我一點也不睏!」


「這裡沒有訊號,玩不了國王騎士,不睡覺還能幹嘛。」Noctis把Prompto塞到最左邊的位置,然後在他身旁側身躺下,命令道:「快睡。」


「啊啊啊--哪裡來的暴君!?Iggy--」抓狂地撓頭髮,Prompto朝外面呼喊最講道理的人。


然而帳蓬外傳來的回應,並沒有解救他:「晚安,Noct,Prompto,別忘了毯子。」


「是~」Noctis乖乖回道。


連Ignis也不幫他,曉得沒有掙扎的餘地,Prompto揉了把臉,取過角落的毯子賭氣地把自己卷成一團,背對Noctis躺下。


Noctis挪近Prompto,將臉埋到團子背後,打算就這樣睡覺,這段日子他太累了,沒有力氣哄Prompto,反正這傢伙的火氣來得快也去得快,睡醒就好。


相反,他的悲痛難以消除,只有Prompto在身邊才稍微緩和。


感覺到他的存在,便不會做噩夢了。


「Prompto。」


「……做什麼啦?」


「留在這裡,千萬不要在我睡著後,到處亂跑。」


「啊哈?」他轉身:「糟了Noct,你累到開始說傻話了,快睡快睡。」


傻話?Noctis苦笑,依言閉眼,心想如果這裡是旅館多好,二人獨處的話,他便有機會抱著Prompto睡覺,確保這傢伙不會突然跑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。



+++



他從噩夢中驚醒。


四周無人,唯有彷若月神的神使在旁守候,不過他沒理會,他看著無際的黑暗,在寂靜的荒野裡,著了魔般反覆低喃那個無比寶貴的名字。


沒有人懶洋洋地回應他。


他只能流著淚,再次入睡。



+++



「哇啊!怎麼可以把伙伴幹掉啊!」狼狽避開泛著藍光的長劍,Prompto揚聲埋怨,對准Noctis身後的使駭上方發出星光彈。


「對不起啦!」瞬移到使駭背後偷襲,Noctis喊:「Gladio!」


Gladiolus立即舉著巨劍躍下:「這就結束了吧!」


這場戰鬥在王子與王之盾的連結攻擊下結束。


甩掉靴上的污泥,Prompto彎下腰,雙手撐著膝蓋長嘆:「啊啊…真是太驚險了……」


「大家沒事吧?」Ignis問,上下打量Noctis:「有沒有受傷?」


「還好。」


Prompto仰臉,一副打算嘲笑他的表情:「Noct受傷了?」


Noctis挑眉:「你也好不到哪裡吧?有沒有拍照?」


「不告訴你--才怪,拍到了哦!」


Gladiolus不可能裝作沒聽見:「喂、Prompto!跟你說了多少次,戰鬥時要專心!」


「我有好好幹的!」


Gladiolus還想繼續教訓他,可Prompto跑到Ignis背後尋求庇護,戰鬥結束後,只要Noctis好好的,Ignis對他開小差的事總是相當寬容。


果然,Ignis沒有讓他失望:「沒事便好,先回露營地休息,然後回到外面吧。」


「不要太縱容他。」


「Prompto有分寸。」


「你就是太心軟,這樣對誰也不好。」


趁「監護人們」再次為了教育問題絆嘴,引發爭端的Prompto溜到Noctis身邊,兩人壞笑著放慢腳步,在後面欣賞Ignis和Gladiolus爭辯的樣子。


Prompto湊近王子:「我拍到好照片,Noct超帥的!」


「那是當然的吧?」


「Lunafreya殿下一定會喜歡。」


藍眸一凝,Noctis輕抿雙唇,心頭倏地火大得很:「……你真的高興?」


「什麼?」


「我和Luna結婚,你真的覺得高興?」


聽見Noctis的問題,前面的爭論停了下來,偌大的地道一時靜得可怕,Noctis的臉色更是山雨欲來似的,令Prompto嚇了一跳。


他看看這又看看那的,全然不知發生何事的樣子,令Noctis更加煩躁:「看著我,回答我!」


「我當然高興啊?你結婚是好事,對象還是Lunafreya殿下……哎?怎麼這對話似曾相識?」


「帝國提出婚約時,我問過你。」


「是嗎?我說了什麼?」


「同樣是很高興之類的鬼話。」


「我現在也是這樣想的。」他憂心地皺眉:「Noct,你怎麼了?」


苦悶和煩躁在胸口裡似火炙熱,Noctis扭頭就走,不顧Prompto的呼喊一昧衝前,在冷靜下來前,他不能看見他,不然他會忍不住揍他一頓,或者是硬上了他。


被扔在原地的Prompto茫然望向Gladiolus,可憐兮兮地無聲求助。


Gladiolus傷腦筋地嘆息,Ignis已經去追Noctis,讓他來處理這個。


「別在意,Noct只是…心情不好,你知道,他睡眠不足時情緒總是很壞。」


「我不懂,他生什麼氣?」


「我也一頭無緒。」


這下換Prompto嘆氣:「Iggy怎麼會認為你能安慰我?」


「因為他清楚我處理不到Noct。」伸手把人挾制在臂彎裡,Gladiolus揉亂這頭陸行鳥髮型:「放寬心,待會回去,Noct又會跟你說說笑笑的。」


「哇呀、我知道了啦!別碰我的頭--Gladio、小心!」


在Prompto發出警告的同時,Gladiolus召喚出盾擋在兩人身前,黑布丁正面撞上,把兩人震退了幾步。


相比剛才的大魔王,他倆此時面前的布丁軍團並不可怕,就是有些麻煩,Gladiolus正想要Prompto去找Noctis回來,卻見Prompto身手俐落地翻身,跑到障礙物後,還對Gladiolus揚揚手,讓他看見手裡的魔法瓶。


「喂、那沒有--」


說還未說完,Prompto已扔了兩個停止冰雪,黑布丁們沒有受到傷害,但無法彈動,Gladiolus見狀也顧不上別的,立即換上統馭者一輪攻擊,Prompto手持死亡懲戒支援,不知道他身上帶著什麼裝備,低微的即死機率竟然提昇不少,有兩隻布丁是真的一鎗即斃。


兩人合作近乎完美,待Noctis和Ignis趕回來,他們已差不多把敵人全數殲滅。


用霸王之劍轟滅最後一隻黑布丁,臉色微青的Noctis匆匆奔到Prompto身邊,瞧他笑嘻嘻的,似乎沒有受傷,稍稍鬆了口氣。


「真是的,早讓你別亂跑,少看一眼便陷入危機了。」


「才沒有!」他哼哼,抱臂歪頭:「而且是哪位王子自己走掉的?」


「走了,營地還挺遠的,我想休息了。」


「Noct你有沒有聽見我的話?!」


「要打撲克牌嗎?」


「真是太狡猾了……當然要玩!」


為王子多變的情緒深感無奈,Ignis揉揉眉心,踏著緩慢的步伐不近不遠地跟上去:「走吧,Gladio……Gladio?」


他疑惑回頭,只見Gladiolus仍站在原地,默然環視冰雪尚未完全消退的地面,不知在沉思什麼。


「Gladio?」他再次喚道。


「剛剛Prompto的作戰方式挺不錯。」


「你的訓練有成果了?」


「……但願吧。」


Gladiolus搔了搔頭髮,把一個荒謬的懷疑吞回肚子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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